瓦尔登湖畔的清欢

 供稿人-罗秀琼

前些时日，瞧母亲对电视连续剧《人间至味是清欢》甚是喜欢，每天准时换台追剧。我问她，喜欢这个连续剧的什么，她却说人物名字好听！听到这，突然让我想起苏轼的一阙词——“细雨斜风作小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苏轼与朋友在南山里喝了浮着雪沫乳花的小酒，配着春日山野里的蓼菜、茼篙、新笋，以及野草的嫩芽，便赞叹：“人间有味是清欢！”

“清欢”是什么呢？著名作家林清玄在他的散文集《清欢》里这样写到：“清欢几乎是难以翻译的，可以说是‘清淡的欢愉’，这种清淡的欢愉不是来自别处，正是来自对平静的疏淡的简朴的生活的一种热爱。当一个人可以品味山野菜的清香胜过了山珍海味，或者一个人在路边的石头里看出了比钻石更引人的滋味，或者一个人听林间鸟鸣的声音感受到比提笼遛鸟更感动，或者甚至于体会了静静品一壶乌龙茶比起在喧闹的晚宴中更能清洗心灵……这些就是‘清欢’。”

    周末，趁着孩子由他父亲带着，便约上朋友到新华文轩去寻觅那“清淡的欢愉”。在书丛中寻觅良久，却不知该翻看哪本书，许是太久未拾掇书籍、许是心还太浮躁……驻足歇脚后，便径直走到书架，取下多年前曾翻阅过的《瓦尔登湖》。也许我应该在这喧嚣的午后，走进《瓦尔登湖》，远离一切纷繁复杂，给内心一些平静。

1845年7月4日，一个哈佛大学28岁的毕业生开始了一项为期两年的实验，他移居到离家乡康科德城不远，优美的瓦尔登湖畔的次生林里，尝试过一种简单的隐居生活。他搭起木屋，开荒种地，写作看书，过着非常简朴、原始的生活。两年零两个月又两天后，他回到文明世界，为我们留下了《瓦尔登湖》（Walden）这样一本书，他就是“简朴生活”的宗师——亨利•戴维•梭罗。

《瓦尔登湖》讲述的是一个灵魂自由行走的历程：隐居瓦尔登湖畔，在纯净的大自然里采撷精神的诗篇，然后把它们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一个纯净的深处，一个只有灵魂可以触及的地方。正如译者在序言里写到的“你也许最好把你的心安静下来，然后你再打开这本书，否则你会读不下去。”这的确是一个重要的提醒，此时我们需以宁静、恬淡的心情去翻阅这本书。

“我到林中居住，因为我希望生活得从容一些，只面对基本的生活事实，看看是否能够学到生活要教给我的东西，而不是等到死之将临时发现自己没有生活过。我不希望过不是生活的生活，活着是这样珍贵；也不希望过退隐的生活，除非必需如此。我想要深深地生活，吸取生活的全部精髓，过坚强的、斯巴达式（简朴刻苦、坚韧刚毅）的生活，除去一切不是生活的东西，刈出大片地带，仔细修整，把生活逼入困境，降低到最低的地位，如果证明生活是平庸的，那么就把它全部的、真正的平庸之处认识清楚、公之于众；而如果生活是崇尚的，那就去亲身体会它，然后在我的下一次旅行时给以真切的记载。在我看来，多数人都奇怪地拿不准生活究竟是属于魔鬼的，还是属于上帝的，都多少有点轻率地得出结论，认为人生在世的主要目的是‘赞美上帝，永享神恩’。”

我不知道我的生活是属于魔鬼的，还是属于上帝的？但我明白，绝大多数的我们还是生活得很平庸，像蚂蚁一样；虽然神话告诉我们，很久以前我们就已经变成了人。某天早上，我会因为儿子不好好吃饭，花数分钟时间对其进行职责性教育；上午，在医院等上三四个小时，只为让医生看看孩子的病况；下午，一边翻阅案前考试资料一边哄睡撒娇的孩子……“我们的生命消磨在了琐碎之中……在文明世界这个波涛翻滚的海洋上，考虑到乌云、风暴、流沙和无数事件，人要靠准确的计算才能生存下来，才不会沉没海底。我们的生活就像一个德意志联邦，有许多小邦国组成，边界永远不固定，就连一个德国人也无法告诉你某一时刻边界在那里。”

所以，梭罗用事实告诉我们，坚持过多的物质要求、考虑过多的悲欢离合就是枷锁，是对自由的放逐和对生命的浪费。生活越简单，宇宙的规律也就越简单。按照智慧的要求，过一种简朴，独立，豁达大度与富有信心的生活。

梭罗是一位带有诗人气质的哲人和自由主义者，他把自己简陋的林中小屋视作了神仙的居处，他能够听到屋外有仙女曳裙而过的声音，即使是那扫荡山脊匆匆而过的风声，在他听来也不啻于天上人间的音乐片段。“外在的环境并不能左右你的思想，关键在于你的内心”，这是他想告诉我们的。

凝神沉思、与晚风对话、同白桦树约会……就这样，梭罗在瓦尔登湖畔的日子一天天消逝。但他并没有觉着这是在浪费生命，正如他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大体上，虚度光阴，我不在乎。白昼在前进，仿佛只是为了照亮我的某种工作；可是刚才还是黎明，你瞧，现在已经是晚上，我并没有完成什么值得纪念的工作。我也没有像鸣禽一样地歌唱，我只静静地微笑，笑我自己幸福无涯。……我的生活本身便是娱乐，而且它永远新奇。”

瓦尔登湖畔的清欢是心灵的喜悦，思想的快乐。身处闹市的我们，尽管不能像梭罗那样去体味淡泊、孤寂的山林生活，尽管这世间已不存在我们向往的瓦尔登湖，但我们仍可在一餐一茶中领略静谧、品味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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